2010年3月18日

下半場:41 歲的生日感言

今天過去,活在地球上就滿四十年了。
照台灣例,明天開始 41。也就是人生的下半場正式開打。



經濟學有所謂的「沉沒成本」說,亦即,無論過去投入了多少,只要是收不回來的,未來決策上就不必去考量它 。「老師老師,以前我投資一家公司,不幸倒了,血本無歸。現在又有投資機會我要不要投資呢?」這一種問題我們永遠不要問,因為這是假問題,不正確的問題。正確的問題是:「現在有個投資機會我要不要投資呢?」因為,以前投入的已經賠掉了,是沉沒成本了,不可復追。

人生的抉擇又何嘗不是如此呢?甚至仔細一想,過去的所有抉擇,都已不可復追,都是沉沒成本了。人生所有的資產中,「時間」最有價值,一旦你丟進去了,就沒得後悔了。因此這些都是無聊的問題:

曾經作錯事傷害過誰誰誰,下一次又遇上了,還要不要作事?
曾經有段刻骨銘心的初戀,很成功(失敗)?下一次還要不要談戀愛?
曾經努力過去爭取什麼,失敗了(或成功),下一次還要不要去爭取?
...
...
諸如此類。比較文藝性的說法是:昨天過去的自我已經死了,自我永遠在今天此刻重生。(這是「耶穌復活」故事的正確詮釋。阿們。)

以上這些其實比較適合講給人生才打到「第一節」的小朋友聽,可惜他們大部分沒那個腦筋。昨天我去某大學演講,有個小朋友很認真地問這個問題:「老師,你的意思是叫我們不要相信別人說的東西嗎?」

excellent! 正確的問題。但我沒辦法回答。因為如果我告訴你「懷疑」和「相信」是一體兩面,是辯證發展關係,妳鐵定說我瘋了,胡言亂語。但真的是這樣的,當你開始懷疑,你就會開始相信;當你越相信,你就應該越懷疑。這就是我打完上半場所學會的最重要的東西--

愛與恨
開放與執著
進步與退縮
善與惡
命運與自由
...
我列不完啦。看似二元對立的東西,其實都可以辯證統一。哈。

在41生日前的最後三天,很多人出難題給我,真是緊張刺激又忙碌:有人羞辱我,有人讚美我;有人刁難我,有人幫助我.....我告訴自己:「知足不辱,知止不殆,可以長久。」且在這對所有人說聲感謝、感恩。我該作的我會去作,不會辜負各位的期待;我不想作的我還是不會作,因為我不為你們而活。

那,下半場該怎麼打呢?我想想啊,這比喻實在不妥當,因為我不覺得這場球是在和別人誰競爭,人生是場沒有對手的球賽,我們自己投自己打,自己投籃自己蓋火鍋;但好球員只是自己好,偉大的球員讓隊友更好,這是場有隊友的球賽,自己投不進時要願意傳給隊友,隊友伸卡球沉不下來時,要努力去跑高飛球,撞牆也在所不惜,作麥田裡的外野手。

41 前的最後一天,我看著曼妮和達樂賴床、吃早餐、穿著制服提著便當去上學,看著她們開始打人生的第一節,這也是我人生的第一節。我頓時明瞭,這就是上帝(或其他神明上蒼,不知名的造物主,或「純機率」)的恩典。原來這就是復活,這就是重生呀!我心裡充滿感謝。

然後我以感恩之心,重複下面這一段:

每個人生日的時候都不應該慶祝,應該把時間拿來反省--作對了鼓勵自己;作錯了深切悔改--生日會變得更有意義。

然後祈禱
向內尋求力量
面對未來的人生--

一次一年就好。
然後祝福
和我們一樣於今日誕生之人和將誕生之人
(連方瑀、洪榮宏、徐若瑄、謝董、世淵、劉老師、小牛弟弟……還有其他尚不認識的朋友)

走進人生中段的黑森林,我沒有疑惑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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